当生命的炭火即将燃尽，每个人都希望在离世前有一个平静而有尊严的退场，都需要一份温暖的慰藉。这份慰藉，可以是亲朋环绕病榻的临别话语，也可以是社会不离不弃的爱。

在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育英志愿者中，就有这样一支由医生、护士、心理师和义工等多方志愿者组成的生命支持专业组，他们又被称为“余辉守护者”。4年来，1556名志愿者累计上岗9722人次，服务足迹遍布温州地区4区8县，开展科学防癌筛查、科普，受益人群30万人次，为近100名癌症晚期患者提供生命支持。他们用37℃的体温，传递着生命的温暖。

临终关怀让生命走得更从容

“很多时候，医学只能尽力而为。”作为项目负责人、温医大二院血液肿瘤科的林晓骥医师告诉笔者：“当没有治愈希望时，很多癌症晚期患者会选择回家。”

在回归家庭后，很多癌症病人和家属不得不面对临终过程中的一系列痛苦：一是缺乏专业人员指导，止痛剂用药不规范：许多家属迷信土方，私下购买罂粟壳，不仅不能有效遏制剧烈的癌痛，反而容易引发其他并发症；二是由于家属缺乏护理经验和技能，错误护理加剧病人的痛楚。生命和尊严，在难捱的痛苦中一点点流逝。

面对这种状况，医者应该做什么？“我们的角色变了，从‘帮助患者恢复健康’转向‘减轻痛苦’，我们能做的很多。”血液肿瘤科姚荣欣主任给出了答案。在他的鼓励支持下，具备专业知识的医护志愿者利用闲暇，走进患者的家庭进行康复指导和家访支持。

73岁的叶老躺在床上，意识模糊、无法言语，身上大块的瘀斑触目惊心。2个月前，他被发现是肺癌晚期伴颅内转移，住院不久就放弃了治疗。唯一的儿子远在杭州，不差钱但是没时间照顾。癌痛让叶老不住呻吟，年迈的老伴感到挣扎、疲惫。幸好，医生林晓骥和社工李阿姨每隔1天的“家访”让他们获得极大的慰藉。

这一天清晨，刚下夜班的林晓骥匆匆来到叶老家。他亲手给老人贴上止痛贴，发现老人无法咳痰，就手把手地教保姆给老人拍背的方法。在耐心地观察老人进食的过程后，又告知家属在发生呕吐时如何给老人摆体位。志愿者李阿姨正好也来了，她细心地给老人擦洗了身体，又帮忙打扫了房间。

这样的关怀行动风雨无阻，一直到2个月后老人离世。他的儿子打电话给林晓骥：“父亲安详地去世了，非常感谢你！”

同时，来自温州医科大学、温州大学等7家高校的大学生和市抗癌协会的义工也成为志愿服务的一支生力军。

市民陈大姐，家中有4名亲人因癌症离世，她决心加入到生命支持专业组来，利用自己照顾亲人的经验来为癌症病人服务。市民王阿姨身患脂肪肉瘤，夜不能寐，全身浮肿不时往下滴水，发出阵阵恶臭。丈夫儿子都在外地，姐姐每天送完饭后就匆匆离去，王阿姨孤苦一人住在医院里。她成了陈大姐关怀的对象。

每天早上，陈大姐都会出现在病房里，给王阿姨擦身体、按摩、陪她聊聊天。每天早上醒来后，王阿姨就会掐着时间等陈大姐，看到她来了，就会很开心。

从陪伴服务到王阿姨去世，仅仅过了半个月。但王阿姨离世前，还在念叨陈大姐：“陈大姐不是我的亲人，却胜似亲人……”

生命最后，为他们了却心愿

在生命支持专业组办公室的橱窗里，笔者见到了几本厚厚的笔记本。这些均是由大学生志愿者手写记录的患者回忆录。“大多数已经交到了家属的手中，成为他们追忆亲人的一种途径。”林晓骥介绍。患者在诉说时，不免对未尽的愿望抱憾。血液肿瘤科林颖副主任说：“对于生命终末期的患者，临终关怀除了施以身的关照，同时也要给予心的安抚。”

34岁的孙先生是一名晚期癌症患者。生命支持组的志愿者在与他交流时得知，没能上大学是他最大的遗憾。为了帮他圆梦，志愿者们出谋划策，安排他参观了温医大校园，还旁听了林晓骥主讲的一节课。课后，孙先生还“挤了”一回校园食堂，和志愿者们坐在草地上谈天说地，感受了大学生活的美好。“谢谢你们圆了我本遥不可及的梦想。”孙先生在告别时动情地说。了却心愿后不久，孙先生回家——一座远离大陆的海岛，再也没有回来。

对家属来说，眼睁睁看着亲人在病痛中走向死亡也是一种煎熬，特别是对于稚龄的儿童。因此，“余辉守护者”将关怀的臂膀延伸到了这些幼年丧亲的孩子们。

30多岁的刘女士患有难治性白血病，在陷入无休止的发烧、出血之后，她最难舍的是7岁的儿子。护士长林海燕在带领医学生志愿者去做家访指导时，发现了这位噙满泪水的孩子，他们陪伴孩子玩耍、教他读书写字。“妈妈将会去一个没有病痛、非常安静的地方，她会在天堂注视你长大。”林海燕一步步引导孩子走出恐惧，接受妈妈临终的过程，这样的善举2年不曾间断。

日前，在浙江省第三届青年社会组织志愿服务项目大赛中，温医大二院育英志愿者生命支持专业组的《37℃生命支持：温州地区肿瘤患者PTHC健康促进项目》从全省880多个参赛项目中层层突围获得金奖。该项目作为全省5个精品项目公开展示，还将代表浙江省参加全国志愿服务项目大赛。这是一种可贵的信任, 一份责任的积淀，也是一份真诚的鼓励。

死亡的尊严是生命的最后权利，关注肿瘤患者的生存现状，让他们获得自信、温暖、尊严，这是“余辉守护者”力所能及的本分。

（作者|党办 栾晨曦）